讲故事并不总是让人们相信事实的最佳方式

讲故事是人类最有力的工具之一。教育者、政客和广告商通常会使用这种工具，因为故事有着影响、教导、激励和说服的力量。

但是关于故事是否能帮助人们相信事实，或者是否又适得其反，还一直存有一些争论。如今一个新研究显示，这要取决于你想要分享的事实属于哪一类。

一支心理学家团队发现，讲故事实际上能够弱化强烈直白的事实——但是它们却能使更加似是而非，而且又更容易被人接受的事实传播起来更轻松。

但是需要重点指出的是，研究人员只关注了那些在我们社会里还没引发争论和两极化的事实——因此我们聊的不是疫苗或者气候变化这类的事情。

“至少有一方面，故事说服人靠的是干扰人们评价事实的能力，而不是使一个人产生偏见去思考积极的一面，”在西北大学研究消费者心理学的Rebecca Krause解释说。

讲故事的好处一直有争论。虽然有一些研究暗示故事能让铁一般的事实更容易让人接受，但是其他的研究结果却恰恰相反。

例如，2008年一项研究发现，当乙型肝炎疫苗的信息是以故事形式而不是事实形式给出的，参与者对乙型肝炎感染风险的理解和接种疫苗的意愿都会加强。

在另一方面，有些研究发现，当涉及没有疫苗那么颇具争议的话题时，讲故事反而成了一种阻碍。

比方说，去年发表的一篇论文研究了627位美国成年人，然后发现比起故事类型的影片，大流感的非故事类型影片反而能让人们了解到更多的知识。

有了如此混杂的结果，心理学家也很难弄清怎么回事。因此Krause和她的论文合著者Derek Rucker决定深挖一下。

“故事能够减少抗辩的一个原因是它们能让人们不产生否定想法，”Krause和Derek Rucker解释说。换句话说，故事能妨碍人们批判性的思考他们所听到的事实。

“由于故事通常很有代入感，而把自己浸入一个故事的过程又很有趣，抗辩的努力或许会打断故事的乐趣，并把人们从故事中扯出来。”

但这并不是研究者所发现的。在该研究中，美国397名成人被要求给出自己对Moonstone品牌手机的看法，而Moonstone其实是一个虚构的品牌。

在研究中，研究人员向一半的参与者给出了Moonstone直截了当的事实，而向另外一半的参与者讲述了一个故事，关于Moonstone的的事实就埋在故事中。

所有这些的事实都会分别被视作为“令人信服”或者“薄弱”——例如，Moonstone手机能禁得住9米高的摔落(一个“令人信服”的事实)，或者Moonstone手机能禁得住1米高的掉落(一个薄弱的事实)。在最后，每一位参与者都被要求客观的给出自己对新品牌的评价。

结果非常有趣，作者发现当事实不太可信的时候，参与者更会被故事形式的介绍所说服。但当事实非常强烈或者说非常令人信服时，就会发生相反的事情：不带有任何故事的事实似乎更有说服力。

研究人员复刻了第一个研究，又换了389名不同的成年人做研究对象，又一次发现了相似的结果。作者指出，当他们用故事的形式向参与者传递事实时，参与者出现“抗辩”这样的负面反应不仅减少，同时“接受”这样的正面反应也减少了。因此他们不但没有辩证的思考故事中的事实，而且也没有接受它们。

这暗示着，在听故事的时候，人类容易缺乏批判性思维，即便其中的事实是真实的。

作者写道：“这些研究结果暗示，故事的运用能够增强说服力是通过减少人们对不牢靠事实的关注，而不是减少人们对负面思想的关注。”

该团队对自己的研究结果还不太满意，因此又开展了第三次实验。这一次291名新参与者被要求阅读关于虚构流感药的一些信息，这些信息要么是单独给出，要么是埋在一篇关于生病孩子的故事中。在最后，每一位参与者都被询问是否愿意提供自己的邮箱以获取更多相关信息。

作者第三次发现了相同的模式。在这次研究中，当强烈或令人信服的事实是通过故事形式向参与者传达的时候，他们更不愿意提供邮箱地址。

综合这三次实验，结果都暗示故事让“薄弱”的事实更容易被人接受，却会让“最让人信服”的论据更被人抵触。

换句话说，故事在强化不太牢靠的事实的同时反而会弱化令人信服的事实。在如今这个“另类事实”和“假新闻”传播速度前所未有的现代世界中，这是一个对趣闻轶事如何破坏事实的有趣见解。

“考虑到‘假新闻’，知道故事能够为最不牢靠的论据赋予一身最有说服力的外衣这一点就很重要了，”Krause表示。

“但这不意味着一个故事就是不实信息的象征。相反的，当你觉得一个优秀的故事特别令人信服时，你或许会对其中的事实给予更多的思考和考虑来判断它们有多好。”

该研究中的一个重要缺陷是，研究中所用涉及的事实都不是目前社会中存在争议和两极化的。作者指出，当涉及更为热门的话题时(比如说气候变化)，故事则会扮演一个不同的角色。

他们在研究论文中指出：“当人们容易有产生抗辩的倾向时，故事或许能短暂的让人们倾听下去，而这会让他们偏离原本会产生负面思想的过程。”